牛大壯打完電話，也沒有急著回包廂，而是去隔壁的副食店，買了一盒口香糖，慢條協理的咀嚼起來。

不多時他就回了，剛坐下，二老忍不住噓寒問暖，無非是在學校怎麽樣，學習累不累啥的，牛大壯有一搭沒一搭回應著，有些不耐煩地玩起了手機。

不一會兒，這家夥不由得哈欠連天，“大壯，你是不是感冒了啊，咋流鼻涕了呢？快擦擦。”這時候，牛老漢提醒道。

“噢，是的，昨晚踢被子，有些著涼。”牛大壯訕訕一笑解釋道。

“你這孩子，啥都好，唯獨這個壞毛病，從小到大都改不掉，以前住家裏，都是娘每晚起夜替你蓋的，一個人在外頭，要學會照顧自己！”此時，岳母不無責備說道，就準備找老板要衛生紙。

“媽，我這兒有。”劉雨涵從包裏，拿了一小包紙巾遞過去，牛大壯笑嘻嘻說了聲謝謝，還趁機摸了摸劉雨涵的手。

對於這一幕，二老都沒有當回事，我卻有些不高興，之前不知道是親姐，說一些猥褻的話，那也就算了，如今得知了實情，依舊故意占便宜，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，劉雨涵也是秀眉微皺，跟二老重逢，真心挺高興的，唯獨這個牛大壯，有些不像話，剛才選擇在哪吃飯也是的，一副要吃窮我的樣子。

要說城裏人喜歡狗眼看人低也就算了，牛大壯從農村出來的娃兒，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這種性格，反正劉雨涵是看不慣的，只不過今天是個好日子，劉雨涵不想說一些掃興的話，所以盡量能忍則忍。

她其實夾在中間，裏外不是人，萬一我突然發脾氣，就得不歡而散，好在我一直神色如常，劉雨涵擔心的是，牛大壯繼續胡攪蠻纏，把我的容忍，當成囂張他的本錢。

不過，在他們聊天的時候，我拿著手機，悄悄地在網上搜索起來，一般毒癮犯了，會有怎樣的表現，大致如下，情緒煩躁，容易被激怒，打哈欠，流鼻涕啥的。

我勒個去，就說這些癥狀，牛大壯幾乎全占了，之前我們逛街的時候，他打電話給牛老漢，可憐巴巴的語氣，就像個渴望積極向上，卻因為家庭經濟狀況而失之交臂的好學生。

然而我們來了學校之後，他就不大高興，一直給二老臉色看，起初我還以為，是出於愛面子才有的情緒，結果一聽說，我是劉雨涵的男朋友，又一陣義憤填膺，可以說是性格反覆無常，這種人並不好相處。

但在偷聽到電話之後，我就恍然大悟了，這家夥說是拿錢補課，實際上在欺騙二老，拿著他們的血汗錢，成了他的毒資。

我有些猶豫，如果現在直接指出來，牛大壯多半不肯承認，但只要帶他去專門的警方檢驗機構，一切就會水落石出，無所遁形，不過也有個問題，二老對於牛大壯給予厚望，這種心情，一如我遠在村裏的爹娘，我是感同身受的。

一旦他們知道，牛大壯是個不折不扣的癮君子，拿著他們省吃儉用的錢，肆意荒廢自己的青春，恐怕要被活活氣死。

當初我來城裏，爹娘都是再三交代，不要和其他同學攀比，待人和善，別接觸三教九流之輩，而且，老爹說過最多的一句話，就是‘學好很難，學壞只是一念之間。’

那會兒淳樸的我，還不懂他的話，現在逐漸踏入社會，我才發現，真的有道理，尤其是對比和我同齡的牛大壯。

雖然這家夥瞧不起我，但如今的我，不再是那個一言不合，就喜歡意氣用事的少年，我學會了包容和忍讓，多方面去思考問題，因此，在短暫的猶豫後，我就放棄了當場揭穿他的打算。

這年輕人，總會有犯錯的時候，古人雲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，我準備回頭跟劉雨涵講一下，看看她的想法。

沒多久，一大堆熱氣騰騰的飯菜，送上了桌，牛大壯“感冒了”，岳母不讓他喝酒，只好由我陪岳父喝，他的酒量還是很不錯的，或許是難得喝一次好酒，有些舍不得的樣子，一口口的品嘗，這些小細節，劉雨涵同樣看在眼裏，她有些愧疚，雖然離家十幾年，不過從點點滴滴的表現，就能才猜出現狀。

“兒啊，你倒是吃啊，這麽多好菜，怎麽不動筷子呢。”岳母發現牛大壯一副食欲不振的樣子，不無關切道。

“這一家的東西，我老早吃膩了，剛才說了去大酒店，我姐又不同意，生怕她男朋友花點錢，算了，我先回學校吧，同學發消息來了，說晚上要考試，我先回去覆習覆習，這樣才能做到胸有成竹。”牛大壯站起身來，這其樂融融的氣氛，被他的一番話給破壞了。

“行，行，那你快去，別耽擱了考試，對了，孩子他娘，把補課費給大壯。”牛老漢擺了擺手。

岳母點點頭，從一個小錢包裏，拿出一疊皺皺巴巴的百元大鈔，一共也就三千塊，原本是要給曲局長的，只不過他說什麽也不要，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，二老用的是存折，現在也不方便去取。

接著，岳母數出了二十張，牛大壯眼巴巴看著剩下十張，這一幕，恰好被牛老漢捕捉到了。

“得了得了，都給他吧，大壯，不要苦了自己，特別是在吃方面，營養不跟上，怎麽能好好學習啊！”牛老漢露出慈祥的笑容。

“好的，謝謝爸媽，你們辛苦了，等我寒假回去，一定爭取拿到年級前十的獎狀！”牛大壯拍了拍胸脯說道。

“兒啊，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。”岳母同樣倍感欣慰。

說實話，我看到這些，心裏不是個滋味，如果牛大壯拿去補課，做正經事，那還沒什麽，偏偏他拿去墮落，而且我感覺，所謂什麽獎狀啊，很可能是忽悠二老的，一個染上毒癮的家夥，有什麽心思學習，這明顯是自相矛盾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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